极致的情欲过后，想到刚刚他竟然主动坐在陆月宸的身上，几分尴尬与难堪浮上顾云暻的心头。

他挺起酸疼的腰，缓缓起身，“我该回去了。”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嗓子变得十分嘶哑，带着陌生的甜腻，令他有些羞恼。

“暻哥，别走，再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陆月宸从背后轻轻抱住他，高隆的肚子磨着他的腰。

顾云暻感受到他腹中的动作，转过身轻轻替他揉腹。

频繁的胎动，让陆月宸生出了几分难忍的疼痛，他微微蹙着眉，却只是显得更加惹人心疼的可怜。

“宸儿……”

陆月宸实在是生了一张极美的脸，眉若墨画，目似星辰。被这双眼睛温柔的注视着，顾云暻的心中不断的翻涌着。

力道适中的揉抚着那不安分的肚子，有些话在他的嘴边，却让顾云暻欲言又止。

陆月宸看着他有些复杂的目光，按住了他揉腹的手，微微失落道，“暻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任性了？商行里这么忙，我却总是要你常常来陪我……”

顾云暻只好急忙摇头，“不是的。”

半响，他沉声道，“我想跟月琼离婚。”

陆月宸吃了一惊，抬起眼，“真的？”

在捅破这层窗户纸之前，顾云暻未曾想过与陆月宸的关系会有一个怎样的结局，现在却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或许陆月宸是因为被困在陆家的院子里，困在这具虚弱的身体里，所以眼里只有他一个人。顾云暻曾将这份感情视为一个错误，他不忍陆月宸堵上自己的人生来承担这份错误。

可是这个错误，必当有一个解决的办法，去处理他们的困境。

半响，顾云暻才有些郑重的开口，“宸儿，你什么都不必担心，我都会为你处理的。”

陆月宸知道他的责任感，他不愿自己当一个恶人，即使是他自己将他一步步引导上这条路。

自己跟陆月琼，顾云暻总得要放弃一个。陆月琼想逼死他，得到顾云暻跟孩子。而他只要得到顾云暻，就已经赢了。

良久，似乎消化了顾云暻的这番话，陆月宸轻轻的笑了，却摇了摇头，“暻哥，我什么都不要，你不需要为我特意做些什么。”

说着，他轻轻拉过那双温暖宽阔的手，放在自己的腹上，“暻哥，你知道我身体不好，我只想你多来看看我，陪陪我，只要你不嫌我烦，嫌我没用，我就满足了。”

看着顾云暻充满愧疚得双眼，他知道，他越是如此表现得别无所求，顾云暻更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这反而促使顾云暻下定决心。

年后，顾云暻带着一份离婚协议书，再一次提出跟陆月琼和离。

陆月琼怎么也想不到，顾云暻竟然执意要跟她离婚。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思及自己多年的委屈与退让，她满含恨意的盯着他，“我不介意你在外面养女人，甚至愿意帮你养那个人的孩子……为什么还要跟我离婚？”

顾云暻没有说话，她咬着牙又厉声质问道，“是不是那个人借着肚子逼你？”

“不是的，月琼，和他没有关系。”

顾云暻是希望两个人能和平冷静的谈一谈这件事，没有料到陆月琼是如此的激烈。

他的眼底压抑着痛苦纠结。有一些话想说，对很多事情他产生了怀疑，他们会走到离婚这一步，陆月琼或许并不无辜，但终究没有质问出口。

陆家对他的恩情太重，不论原因如何，他也的确做了对不起妻子的事情。这一份愧疚，足以将他的疑惑压倒。

他沉重的叹了口气，十分陈恳的道歉，“月琼，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意净身出户，离开陆家，名声我自己担着，我不想再伤害你，伤害任何人了……”

这些年，他给陆家赚的钱，早已远远超出当年陆家替顾家还的债务。他愿意什么都不要，孑然一身、一无所有的离开。

“顾云暻，你做梦！”

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陆月琼歇斯底里的说，“我告诉你，我不可能跟你离婚！”

心中满腔的愤恨与哀伤，陆月琼无处诉说，顾云暻一走，她就扑到床上大哭起来。

跟陆月琼离婚的事情谈崩了，顾云暻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下去，也不知怎么面对陆月宸，只好又转头回了商行。

一些佣人看到他脸上的巴掌印，虽然当面不敢多嘴多舌，但背后也少不了闲言碎语。

如今能扇顾云暻一巴掌的，谁有这个胆子？却倒也没人立马想到陆月琼身上。毕竟在大家眼中，这对夫妻一直是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几句舌根子议论着，渐渐传了出去。

陆月宸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也总得活动身体，难得的坐在院子里修建那些花花草草。

只不过挺着一个越发沉重的肚子，腰也酸得厉害，体力不济，他每日只能打理一两株花草。

阿良脚步匆匆，安静的来到身边，他听到阿良传来的各种消息，自然很快猜出前因后果。

这一巴掌，必然是陆月琼扇的。说明她已经被逼急了，陆月宸了解她，不到这个份上，她是不肯在顾云暻面前撕破脸的。

现在正是陆月琼最脆弱、最难过的时候，正好是一个趁机而入的机会。

他面无表情的把手上的一株枯枝剪掉，放下剪子，温柔的抚着肚子，朝阿良吩咐了几句话。

“太太，陆启来了。”

佣人的敲门声，将陆月琼从自怜自爱的悲泣中叫醒。

陆月琼这些年与陆启私会，一直非常小心谨慎。二人从不在陆家见面。

不知陆启为何突然过来，但或许是心情太过凄惨，渴望着一丝温暖的安慰，她没有对他拒之门外。

陆月琼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抹了抹眼泪，又整了整头发，对着镜子把自己打理妥当了，才将门外的陆启喊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

一开口，沙哑的嗓子暴露出她哭过的痕迹。微红的眼角也将她的脆弱一览无余。

陆启在门外等了许久，仍旧十分耐心，看见陆月琼这副落魄的样子，一副无比心疼的神情，“顾云暻顶着一个巴掌印去了商行，想来除了你也不会是别人。”

“是，我是打了他。”陆月琼冷淡凄苦的一笑，转过头，“他竟然要和我离婚。”眼中又流下泪来。

想她当年也是众星捧月，不乏优秀的追求者，内心多么的骄傲。如今却沦落到被丈夫休妻的地步。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没想到，陆启听完，却走过来道，“月琼，我知道放弃这桩婚姻对你来说很难，但其实你们离婚也是件好事。”

陆月琼却不吃他这一套，别过头，恨恨的瞪着他，“你要是只是来劝我，不如现在就滚出去。”

这些年，她早已跟陆启暗渡陈仓互通款曲多年，陆启也一直劝她找个借口跟顾云暻离婚。

她甚至已经记不得自己跟陆启是什么时候好上的了，似乎是第一次发现顾云暻对她没有爱情？又或者是在顾云暻对她的房事上冷淡疏离？

陆月琼知道，陆启愿意为她抛下自己的家室，可她却放不下顾云暻。

她明白顾云暻不爱她，可是这么多年的夫妻，她爱慕了顾云暻这么久，她多么希望别人眼中她与顾云暻的神仙眷侣都是真的，她对他的感情早已经变成深入骨髓的一种执着，又如何能轻而易举的舍掉。

她曾经有多爱顾云暻，如今就有多恨，多不甘心。哪怕是为了折磨顾云暻，她也不会离婚。

“你到底看上他什么？”陆启揽住她的肩膀，将人带到怀里，“你的身边还有我。”

陆月琼搡了他一下，也没有用力，只是没好气的说，“你算什么东西？”

陆启也不生气，只是不屑道，“他不就是因为入赘陆家才比我高一头。顾家当年欠下那么多钱，还不是靠着陆家的帮衬才有今天。顾云暻离开陆家，就什么也不是了。”

陆月琼看着陆启对顾云暻的嗤之以鼻，没有说话。心中却无比清楚，以顾云暻的能力，若不是把他绑在陆家，他或许早已长成参天大树，甚至能与陆家分庭抗礼。

她心中冰冷的看着眼前还在夸夸其谈的男人。这个人如何能跟顾云暻相比？

不管是样貌，才学，能力，修养，没有一处能够比得上顾云暻。根本就是云泥之别。

若不是难耐寂寞，渴望着身心被人滋润与陪伴，她又岂会跟这样的男人勾搭在一起。

她恨透了顾云暻，他是这么的优秀又出色，却一点也不爱她。

“你说够了吗？说够了就滚。”

看见陆月琼嗔怒的模样，陆启没有再多说顾云暻一句，反而抱住了她，将她压在床上，“真要我滚？”

陆月琼哼了一声，却没阻止他给她脱衣的动作。

难得两人独处的时间，怎能就浪费。在顾云暻身上受的伤，她只能够在别处寻找弥补。

“陆启人呢？怎么找不到人？”顾云暻有个账目要找陆启核对，在商行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人，只好问了一个又一个陆启身边的伙计。

“之前好像见他出去了。”

得到的答复也统统没有他的消息。

顾云暻只好又回了自己的屋子，没有深究陆启去了哪里，自己想办法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他一心扑在了商行的事务上，回过神来时，天色已经暗了。

他收拾好东西，来到陆家门口，叹了口气，往陆月宸的院子走去，脚步有些沉重。

见他满腹心事，陆月宸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脸怎么肿了？”满眼的疼惜。

顾云暻这才想起自己脸上的五指印。

“是姐姐吗？”

顾云暻顿了顿，试着偏了偏头，想要躲开他的手，“一点都不疼的，这不算什么。”

陆月宸却没有将手放下，而是一点点抚摸着

他的脸颊，微微皱着眉，很难受很难受的样子，好像疼的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