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凯这话说的毫无起伏，一听就和背稿子似得，程江川皱了皱眉，低声对邱凯说道：「你这说得也太假了吧？」

邱凯歪了下嘴角，用同样低的音量回到：「知足吧你！我就只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

不过好在另一边的林加奈一直在低头考虑，并没有注意到邱凯和程江川话中的不对劲以及这一连串的小动作。她貌似真的认真考虑了一会儿，然后回答道：「如果我能满足邱先生的要求的话，我是很高兴接受这份工作的，但具体的工作时间和内容是什么呢？」

「工作时间的话不用担心，我们马上就能开始，一个小时就能结束。」见林加奈点头答应，程江川马上抢着开口道。

「哎？现在就开始吗？可是现在是晚上哎，没有影响吗？」林加奈对于模特的工作还是有一定的经验的，她比程江川这个完完全全的门外汉更知道光线对于拍摄的影响。

「没问题，我们可以用闪光灯，而且场地也可以找光亮充足的地方，总之这些不是问题。」程江川虽然不清楚具体细节，但从林加奈的话里他马上就听出了问题所在，立即打上了补丁。

「那衣服呢？我现在穿着的衣服……可以吗？」林加奈说着，低头扯了扯自己的连衣裙。

其实林加奈此时的打扮比起街上大部分的年轻女孩都是要时髦的多的，雪纺质地、粉红色与鹅黄色相间的连衣裙，轻飘飘的裙摆只遮住了大腿的一半，露出大腿的雪白肌肤的同时，又和腿上穿着的过膝长袜形成呼应。邱凯隐约记得遮住迷你裙配过膝袜的打扮叫「绝对领域」，貌似在一部分男同胞中十分有人气的样子，邱凯自己虽然不属于那部分人中的一员，但现在看到林加奈的打扮也觉得十分的合适，这种青春靓丽气息满满的配装马上就拉到闪光灯下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衣服没有任何的问题，我觉得加奈酱现在穿着的衣服就已经非常好看、非常可爱了，完全没问题的。」程江川没有像邱凯那样考虑那么多镜头下的问题，他本来的目的就不是林加奈的衣服而是她衣服下的诱人身体，所以对她来说林加奈就算穿一身地摊货也没有任何的问题。

「这样啊，那就太好了，换衣服也是很麻烦的呢，这里肯定是没有换衣间的吧。」林加奈说着，她的话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边的邱凯听到她提「换衣间」三个字，突然想到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喂，川子。」邱凯捅了捅程江川。

「咋了？」程江川脸上的笑容不变，偷偷问道。

「你一会儿准备去哪儿拍啊？」

「去哪儿，当然是去宾馆了……」

就在两个人私底下说悄悄话的时候，林加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二人道：「那个，可以的话，我能先离开会儿吗？」

「啊，加奈酱有什么事吗？」程江川马上抛下邱凯回答道。

「我想去一下洗手间，稍微补补妆，现在这个状态的话，拍照的效果可能会不太好。」林加奈一边说着，一边还略带歉意的低了低头。

「啊，没问题的，请尽管去吧。」

得到允许的林加奈道了声「抱歉」就拿着包起身去补妆了，而见到林加奈离开，邱凯终于得到机会和程江川敞开了说话。

「喂，川子，有件事你忘了吧。」

「什么事？」

「你打算一会儿去哪儿拍照？」

「拍什么照啊，和那个小妞说好了咱们就直接奔宾馆了，到时候想干啥干啥何必还要搞拍照这么麻烦的一步？」程江川满不在乎的道。

「滚蛋吧你！你以为这么容易人家就会跟你走了？而且你刚才不是说好了要让我拍照的吗？」邱凯怒了。

「好，好，那就拍几张吧。正好我也想再见识一下你拍照片的时候都是个什么样子……不过邱凯啊，这事没啥问题啊，你到底想和我说啥。」

「没问题？没问题才怪呢！」邱凯低吼道，「你打算把那小妞带到宾馆去开房，可你忘记最近宾馆开房都要身份证了吧？」

「额，这个你倒是提醒我了，不过那小妞既然是来上大学的肯定已经成年了，没什么问题吧？」程江川道。

「这不是她成不成年的问题，而是她有没有身份证的问题！」也亏得邱凯因为自拍的缘故经常和宾馆打交道，才会第一时间想到这一点，「你觉得她一刚从日本来中国的小妞，有身份证吗？」

「这……」程江川还真没想到这一茬，「她中国话说的那么好，她妈还是中国人，会有的吧？」

「但她爸是日本人，而且她10岁就去了日本国籍肯定也是日本的了。你不知道中国女人嫁到日本要改姓改国籍的啊？」邱凯说到这儿有些鄙视程江川，学过日语的人是程江川，但他还没有自己了解日本这方面的事情。

「我去，没身份证？那咋搞？」程江川这才慌了。

「妈蛋你现在还问我？我刚才就想告诉你这件事来着！」邱凯恨不得掐住程江川脖子摇一摇，「你就住在这儿，这附近有没有那种小宾馆你知道吗？」

「找小宾馆做什么？放心，我今天晚上不准备省钱，咱去福隆就成。」程江川口中的福隆是一家离这里车程不到十分钟的四星级酒店，邱凯没怎么去过，但程江川因为经常带女人去开房的缘故可以说是熟客了。

「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小宾馆可以不拿身份证就开房，你去四星级酒店他们让吗？」邱凯说着，突然想起他昨天晚上定桌子的时候，顺便去宾馆问了问，那时候那家宾馆的前台告诉邱凯因为最近处于严打期的缘故预定房间也是需要身份证的，而且入住的人员必须全部登记，邱凯就是因为这个才没有在定包间的时候一起把房间定下的。

「我……」

「还有我告诉你，别想说你认识人和他们说说就行了，这几天严打，市里所有的宾馆酒店都必须登记，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卧槽，那你说该怎么办啊？」程江川也有些火了，他提出一个方案就被否决一个，就算他知道邱凯不是成心也忍不住有些怒气。

「去你家吧，就在楼上，又近又快。」邱凯道。

「不行，绝对不行，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把女人带回家的！」程江川马上否定了邱凯的提案。

「破例个一次你能死啊？再说这次都是你自己坚持要搞的，把房间贡献出来又有什么？」邱凯翻了个白眼，他一直都不明白程江川如此频繁的带女人去开房却不带回家做的理由是为何，在他看来省下一笔住宾馆的钱岂不更好。

「不行。邱凯，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那儿根本就不能看啊，你也知道我平时基本都不怎么收拾房间的，房间里是什么样子不用我说你也能想到了吧？」程江川总算是把实话说出来了。

「这个……也是，看来还真不能去你那儿来着。那找什么地方？」程江川的家邱凯去过几次，那里的确……怎么说呢，邱凯貌似只能用「不堪入目」这四个字来形容。不考虑林加奈会不会同意在那种地方拍照这个最根本的问题，邱凯自己也不是怎么愿意去程江川的家里待着。

「那要不去你家吧，你家总比我家要干净吧？」程江川突然道。

「我家？我家离这儿可不算近，而且我家的地方太小了。」邱凯的家虽然是复式的单元楼，但只是一居室，而且邱凯最近因为生意上的原因把家里的一部分当成了临时仓库，本就不大的空间现在更是拥挤了。

「操，照你这意思咱们今天晚上就是无解了啊？」

「现在你知道急了啊？被嚷嚷，我也正在想呢……」

就在这边的两个男人苦思冥想今天晚上去哪儿拍照（打炮）才方便安全的时候，另一边混血小妞林加奈已经补完了妆从卫生间回来了。她坐下的时候依旧是按照日本人的习惯道了句「久等了」，不过这次邱凯和程江川，两个人都没有回应她。

「あの……邱桑和程桑，遇到什么问题了吗？」见邱程二人都没有理自己，林加奈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她已经准备接受这份工作了，而决定接受之后她就把自己的心理调整到了工作状态。既然是工作，那么眼前这两个明显是自己今天晚上的老板和负责人的男人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她也不能坐视不管。

「啊，和林小姐没有关系，只是我和川……额，程桑在考虑今天晚上摄影的场所的问题。」邱凯愣了一下，才把自己对程江川的称呼从「川子」改成了更容易被林加奈理解的「程桑」。

「今晚的场地……有什么问题吗？」

「预定的地方遇到了困难，所以不能使用只能再找这样……」

「这样啊，如果是意外情况就没办法了呢。」林加奈点了点头，又继续道，「其实如果要求不高的话，就在街边也可以的哦，我之前也曾经在街边拍过写真，所以行人的目光什么的可以不去在意的……这样。」

街边？如果今天邱凯准备拍的只是普通的美女写真的话，那么这还算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虽然现在已经是晚上，但有d4s这台神器在手邱凯有自信拍出效果丝毫不弱白天的照片。但关键是他要拍的不是那种普通的写真照啊！程江川关于打炮的要求暂且不提，就算是邱凯也没法直接在行人的注视下直接开拍的。不，不对，这问题的关键不是邱凯愿不愿意，而是作为模特的林加奈愿不愿意才对啊。

对了，现在还没想林加奈坦白要拍的是那种超尺度的写真呢，一会儿真的开拍了再解释估计就晚了，可现在怎么说啊？

邱凯看了一眼程江川，这哥们现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是不担心如何向林加奈解释这个问题，因为他从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连蒙带骗只有搞到床上就成，但程江川不考虑这些不代表邱凯不考虑这些，如果可能……不，是一定！邱凯一定要在程江川实施他的坑蒙拐骗计划之前把这事对林加奈说清楚，这是邱凯为林加奈着想，也同样是为了避免今天晚上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林小姐，街边的话恐怕是不行的，咱们今天晚上要拍的题材是一个室内类型的，所以我们必须要找一个安静而且不会被外人打扰的地方。」

「咱们？啊，是我们的意思啊。如果是室内类型的题材的话就没办法了，不过，可以的话还想请邱桑和程桑快点做决定，因为我今天晚上的时间快要用完了。」林加奈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让邱凯和程江川俱是愣了一下。

「那个，时间快要用完了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住的公寓是有门禁的，过了十一点就不能再回去了，所以请尽可能在12点之前结束拍摄，可以的话还要请您考虑一下从这里坐车回去的时间。」林加奈道。

11点？

邱凯和程江川在听完这番话后同时做了同一件事情：拿起手机，盯住时间。

现在，是晚上9点28分。

从现在到11点，看上去还有足足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但林加奈口中所说的公寓还不知道在哪儿，半个小时的乘车时间是必须要留出来的，所以说不管邱凯和程江川今天晚上打算做什么，都必须在10点30之前结束才行。

还剩……一个小时。

从刚才开始一直都在为细节性的问题纠缠不休的邱程二人，第一次意识到了时间的宝贵。

「那个，林小姐，我们商量一下啊。」邱凯对着林加奈说了一句，然后拉过程江川转到一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懂的家乡方言道：「川子，咋办？照她的这意思还剩下一个半，不对，还不到一个半小时了。」

「你问我我问谁啊？再说一开始一直说『不要』、『不行』的不是你吗？」程江川还是有些不满邱凯刚才一直堵他的话的行为。

「我去，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了！」邱凯有些急切的道：「要不咱就去你家里吧，至少那里离现在最近不用浪费时间。」

「不成，我都说了不能去我家了。」

「那你说去哪儿啊？」邱凯这次真的急了。

「放心，我想到一个『最近』的好地方了。」程江川说完这句话，就转过身去结束了和邱凯的交谈。

「最近」的地方？

现在能去的最近的地方不还是他家吗？这到底是要搞什么鬼？

邱凯正要再询问一下程江川，却见他已经对着林加奈开口道：」加奈酱，你也知道我们今天晚上出了一点儿小状况，所以可能接下来拍摄的地方会比较狭窄，没问题吗？」

「狭窄吗？只要不是特别小的那种话，没问题的。」林加奈道。

「特别狭窄倒不至于，但会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你真的没问题吗？」程江川用心不纯的又重复了一遍。

「嗯，没问题的！」林加奈说着，还握了握拳头表示信心。

「好！只要你没问题我们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程江川貌似就等林加奈点头似得，马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一边拍下几张钞票结账，一边招呼邱凯道：「邱桑，拿着相机准备开拍了？」

开拍？去哪儿开拍啊？

虽然心中有一堆问题要问，但邱凯这个时候还是配合的回了一句：「哦，好。」

两男一女一行三人就这样招摇的穿过了酒吧的大厅，一路上林加奈还吸引了不少男性的视线。不知为何，到了这个时候程江川反而缩了，他把邱凯推到前面，在后面指示着邱凯前进。

「喂，川子，这不是大门的方向啊？」邱凯走了没几步就发现了问道。

「去大门干吗？我们不出去，就在酒吧里。」程江川回道。

「就在酒吧里？那在哪儿啊？难道李哥把后面的房间借给你了？」邱凯所说的李哥就是这家et酒吧的老板。et酒吧后部专门有一块区域是员工休息区，里面有供员工睡觉用的房间，但邱凯怎么想也不认为李哥会因为这种理由而把休息区里的房间借给程江川。

程江川没有说话，在后面推着邱凯，直到来到一扇门前才停住了脚步。

邱凯愣住了。

那扇门他不久前才见过，他就是在这里，用手机捉弄了程江川一番。

林加奈也愣住了。

尽管中国与日本在文字上可能有不通之处，但那扇门上两个硕大的字母所代表的含义林加奈是能理解的。此时的她捂住了小嘴，似乎无法相信自己接下来的一小时就要在这种地方度过。

那扇门是哪儿？您看了那门上的英文字母是什么就知道了。

那门上的两个硕大字母是——wc。